Double Irish arrangement
纽约时报：苹果去年成功避税数十亿美元
北京时间4月29日晚间消息，《纽约时报》今日刊文指出苹果利用各种避税手段成功避税数十亿美元，并分析了它避税的各种方法。全文如下：
全球盈利最高的科技公司苹果并没有在内华达州雷诺市设计iPhone或提供AppleCare客户服务，它也没有在附近地区生产MacBooks或是iPad。但它在雷诺市设了一个小小的办事处，安排了一小部分员工。虽然这个办事处规模不大，但却从事着与苹果的核心企业战略密切相关的工作，它帮助苹果避开了加州和另外20个州上千万美元的税。
苹果总部设在加州库伯蒂诺市，雷诺市与库伯蒂诺市相距仅200英里。雷诺市的办事处主要收集苹果的利润并进行投资，通过这种方式，苹果避开了一部分利润的所得税。原因是什么呢？因为加州的企业税率为8.84%，而内华达州的企业税率为0。
在雷诺市设办事处只是苹果为了避税而采取的许多合法方法之一，苹果每年合法避税的数额高达数十亿美元。与内华达州的情况一样，苹果还在爱尔兰、荷兰、卢森堡和英属维京群岛等低税率地区设立了不少分公司，以帮助它减少纳税。
当然，几乎每一家大公司都会想方设法将税款降低到最低水平。对于苹果来说，避税节省下来的钱可是一笔大数目，因为它的利润实在是太高了。华尔街分析师预计，苹果本财年的净利润最多可达456亿美元，这将创下全美商业公司净利润最高的新纪录。
现在的纳税法规是为工业时代编写的，不太适用于现在的数字经济。苹果是科技巨头如何利用旧的纳税法规钻空子避税的典范。许多公司如苹果、谷歌、亚马逊、惠普和微软等的某些利润并非来自实体产品，而是来自软件专利等知识产权的版税。还有些时候，产品本身是数字形态的，比如下载的歌曲。拥有版税和数字产品的公司比杂货商或汽车厂商更容易将利润转移到低税率国家和地区，因为它们的产品在哪里销售都是一样的。
不断增长的数字经济给监管企业纳税的立法者提出了难题。虽然科技行业是美国最大和最有价值的行业之一，但许多科技公司缴纳的税金却很少。在过去的两年里，标准普尔500指数中71%的科技公司缴纳的全球现金税的平均税率比其他公司低三分之一。
即使在科技公司中，苹果缴税的税率也是很低的。虽然苹果推动了整个科技行业的进步，刺激了经济的增长，满足了无数客户的需求，但它还是制定出各种企业战略来利用纳税法规中的漏洞。
例如，许多科技公司指示高税率国家的海外销售人员以代表其他地区的低税率国家的方式展开工作，以达到避开营业税的目的。苹果就是最早一批采取这种避税手段的公司之一。苹果率先研究出一种名为“Double Irish With a Dutch Sandwich”的会计技术，通过将利润经由爱尔兰分公司和荷兰转移到加勒比海的方式来减少纳税。现在，无数公司都在使用这种方式避税，某些公司甚至直接抄袭了苹果的方法。
据前财政部经济学家马丁沙利文（Martin ASullivan）最新研究发现，如果不使用那些避税手段，那么苹果去年在美国可能要多缴纳24亿美元的联邦税。苹果去年的利润为342亿美元，在全球各地缴纳的现金税共计33亿美元，纳税税率为9.8%。
相比之下，沃尔玛去年在全球各地缴纳的现金税共计59亿美元，而它去年的净利润为244亿美元，纳税税率为24%。这一纳税税率也是非科技公司的平均纳税税率。
苹果的国内纳税问题一直是企业税专家最感兴趣的研究课题之一，因为苹果公司虽然位于美国，但它的大部分利润主要来自海外市场。虽然苹果将产品的生产和装配业务外包给了海外地区的其他公司，但它的高管、产品设计师、营销专家、员工、研发部门和零售店都在美国。税务专家们认为，因此苹果的大部分利润也应该在美国。美国的纳税法规是建立在这样一种观念之上的：即一家公司赚取利润的地方就是价值被创造出来的地方，而不是产品被卖出去的地方。
然而，苹果的会计人员发现了许多中合法的方法将大约70%的利润转移到纳税税率通常比美国国内要低很多的海外地区。
政府或公司都不会公开纳税数据，一家公司应纳税的收入通常与年报中披露的收入数据也是不同的。公司会在年报Form 10-K文件中披露现金开支，但利用那些数据不可能精确计算出它应该向政府缴纳的税款。苹果在其最新年报中列出的全球纳税总额（含现金税、递延税和其他税务支出）为83亿美元，有效税率几乎为净利润的四分之一。
然而，税务分析师和专家们称，那一数据可能夸大了公司应向政府缴纳的税款，因为其中包括了一部分它从未缴纳过的税款。里德学院专研跨国纳税问题的经济学家基姆伯莉克劳辛（Kimberly Clausing）称：“对于大多数公司来说，10-K文件中的信息都是不切实际的，但是对于科技公司来说，那些数据不但是不切实际的，更是荒唐的。”
苹果在声明中称，公司在开展所有的业务时都坚持着最高的道德标准，遵守着所有的适用法律和会计法规。它补充说：“我们为苹果做出的所有贡献感到无比自豪。”
它在声明中还说：“苹果每年缴纳了数额巨大的税款，为地方、州和联邦政府提供了莫大帮助。在2012财年的上半年，我们在美国的业务就缴纳了近50亿美元的联邦和各州的营业税，我们是美国营业税纳税大户。”
苹果的声明并未指明50亿美元营业税是如何计算出来的，也没有提到递延税的问题。50亿美元营业税似乎包括了苹果员工最终应缴的税款。苹果和其他科技公司缴纳的税款是公司内部争议最多的问题之一。
距离苹果库伯蒂诺总部一英里半的地方有一所名为“De Anza College”的社区学院，苹果联合创始人沃兹尼亚克（Steve Wozniak）曾经在1969年至1974年在此就学。由于加州财政危机，De Anza学院削减了1000多门课程和8%的教职员工。
现在，De Anza学院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预算缺口，学院主席布莱恩墨菲（Brian Murphy）在1月份写给教职员工的信中将这场危机称作“死亡漩涡”。当然，苹果无需为加州的财政危机负责，造成这种危机的原因有很多。但墨菲认为苹果的纳税政策也是导致这场危机出现的原因之一。
他在接受采访时称：“我真的不理解。我敢说，苹果的每一个员工都与De Anza学院有联系。他们的孩子在我们的游泳池玩耍，在我们的学院上学，他们每天开车上班都会经过这里。但他们却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地少缴税。”
逃避州税
2006年，苹果存在银行账户里的现金和股价都大幅增长，苹果高管到雷诺市建立了一家名为Braeburn Capital的分公司，用来管理和投资公司的现金。“Braeburn”是一种又酸又甜的苹果。
现在，Braeburn的办公室座落于一家废弃旅馆对面的普通写字楼内的一条狭窄的走廊尽头，办公室墙壁上贴着iPod和苹果商标的广告招贴画，配置了几张办公桌和一些电脑。
当美国的消费者购买了一款iPhone、iPad或其他苹果产品时，那项交易中的一部分利润就会被转入由Braeburn控制的帐户，然后投资到股票、债券或其他金融品种。然而，当那些投资产生回报的时候，部分收益会从加州的税收部门转移到内华达州的税收部门。
自从建立Braeburn分公司以来，苹果已经通过现金存款获得的利息和全球投资获得的分红赚取了25亿美元的回报。如果Braeburn的办公地点设在库伯蒂诺市，那么它将按8.84%的企业所得税税率纳税。
但在内华达州，无需缴纳企业所得税和资本利得税。
而且，Braeburn还可以帮助苹果降低其他各州的纳税，因为那些州的纳税法规规定，如果一家公司的财务管理在其他州进行，那么纳税基数可以降低。苹果没有公布它上缴给各州的现金税数据，但它声称去年上缴给各州的营业税总数为7.62亿美元。有效州税率比其他科技公司都要高，但正如克劳辛和其他税务分析师所说，这些数据通常是不可信的，它们并不能确定苹果实际缴纳的税款是多少。
包括思科和微软在内的其他几十家公司也都在内华达州建立了分公司，以避开其他各州的税。还有几百家公司在特拉华州建立分公司，以类似的方式达到避税目的。
但加州的许多人对于苹果和其他公司将财务转到免税州的做法非常不满，因为立法者已经为它们提供了纳税优惠以便将它们留在加州。
例如，在1996年、1999年和2000年，加州立法委员会增加了该州研发税信用，允许包括苹果在内的几百家公司减免了几十亿美元的税款。苹果称，自1996年以来，公司因为研发信用获得的税款减免总额为4.12亿美元。
之后，在2009年，经过苹果、思科、甲骨文、英特尔和其他公司领导的密集游说之后，加州立法委员会降低了总部设在加州但在其他州开展业务的很多公司的税款。立法分析师称，那项变化最终会令加州政府每年少收大约15亿美元的税款。
损失这部分收入也是导致加州出现财政危机的原因之一。仅仅是下一财年，加州的财政缺口就高达92亿美元。加州已经削减了部分医疗卫生项目，大幅提高了加州各所大学的学费，减少了提供给伤残人士的服务，并将计划投入到幼儿园和小学的开支减少48亿美元。
苹果拒绝就内华达州设分公司以避税的问题发表评论。但某些高管私下表示，当无数公司都在这么做的时候，单单指责苹果避税是不公平的。如果苹果愿意缴纳更多的税款，那么它就会将自己置于不利于竞争的位置上，并且损害到股东的利益。
实际上，苹果的这些决定已经获得了成效。苹果上周发布了公司历史上业绩最佳的一份财报，它在当前财季上半年的营收达到855亿美元，净利润为247亿美元，银行现金存款超过1100亿美元。
全球纳税战略
每一秒钟，都会有无数消费者在iTunes上点击“购买”按钮或是购买其他的苹果产品。交易一完成，苹果内部财务引擎就开始运作，瞬息之间将收入集中到雷诺的分公司，帮助公司避开各州的纳税，它在全球各地设立的分公司也会帮助苹果减少应该上缴给美国政府和其他各国政府的税款。
例如，苹果在卢森堡设立了一家名为iTunes SARL的分公司，这家分公司只有几十名员工，对外界而言，这家公司存在的唯一证据只是一个贴着“iTunes SARL”的邮箱而已。
卢森堡的人口只有50万人。但是当整个欧洲、非洲或中东地区以及其他地区的消费者下载了一首歌曲、一部电视剧或一款应用程序的时候，销售记录就会出现在卢森堡的这家分公司。据苹果一位高管称，iTunes SARL 2011年的收入超过10亿美元，占iTunes全球销售额的20%左右。
据苹果高管称，卢森堡也是低税率国家。卢森堡向苹果和其他科技公司提供低税率的条件是他们必须让那些交易经由卢森堡完成。那些税款原本应流向英国、法国、美国和其他国家，但最终却以更低税率流向卢森堡。
在2007年之前负责苹果iTunes在欧洲市场的零售宣传和销售业务的罗伯特哈塔（Robert Hatta）称：“我们在卢森堡设立分公司的原因是这里的税率很低。下载和拖拉机或钢铁贸易不同，因为它的无形商品贸易，不管你的电脑在法国或是英国，这都没有关系。如果你是从卢森堡购买的歌曲，那就在卢森堡纳税。”
苹果发言人对此未予置评。
可下载的商品说明了现代税收系统在电子贸易为主的经济时代已经不适用了。苹果特别擅长寻找合法的纳税漏洞并且聘请了许多的会计师来研究合法避税的课题。例如，苹果的第一位税务政策主管（已于1999年离开苹果）迈克尔拉什金（Michael Rashkin）称：“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苹果是第一批将海外分销机构称作看门人而不是零售商的公司之一。”
对于客户们来说，这样的定义没什么值得注意。但是因为看门人从不占有存货，这个结构允许高税率的德国的一位销售员代表低税率的新加坡的一家分公司来销售电脑。因此，大部分利润将在新加坡而不是德国纳税。
Double Irish
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期，苹果率先研究出一种名为Double Irish的纳税结构，这种纳税结构允许公司将利润转移到全球各地的避税港。
苹果建立了两家爱尔兰分公司，它们现在的名称分别为“Apple Operations International”和“Apple Sales International”，并在科克市环保区建了一座玻璃墙环绕的工厂。据知情人士称，因为苹果为当地提供了就业机会，爱尔兰政府为苹果提供了税务减免的优惠条件。
但是更大的优势在于，这样的安排可以让苹果将加州开发出来的专利技术的版税转移到爱尔兰。这样的转移是在苹果内部进行的，只要将资金从公司的某个部分转移到海外的一家分公司即可。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某些利润会按照爱尔兰的纳税税率即12.5%来缴纳，远远低于美国35%的税率。2004年，苹果三分之一的全球营收都来自人口不足500万人的爱尔兰。
爱尔兰的第二家分公司“Double”允许公司的其他利润流向加勒比海地区的免税公司。苹果将其爱尔兰分公司的部分股权放到了免税天堂英属维京群岛的Baldwin Holdings Unlimited公司手中。Baldwin Holdings公司甚至没有注册办公地点或电话，它唯一的董事是生活在库伯蒂诺市的苹果首席财务官彼得奥本海默（Peter Oppenheimer）。
最终，由于爱尔兰与欧洲各国达成的协议，苹果的部分利润可以以免税形式流向荷兰。对外界观察员和税务当局来说，这个过程是无迹可寻的。
苹果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的掌舵者罗伯特普罗姆（Robert Promm）将这一政策称为公司在欧洲保守得最糟糕的秘密。
目前还不清楚苹果的海外业务是如何运作的。2006年，苹果重组了爱尔兰分公司，将它们变成了无限责任公司，这样就不必披露公司的财务信息。
然而，税务专家们指出，象Double Irish这样的战略有助于说明苹果是如何将去年的国际税率降低到3.2%的。苹果对此未予置评。
据苹果最新财报显示，它上财年税前利润为342亿美元，其中大约70%或240亿美元来自海外市场，30%来自美国。但前财政部经济学家沙利文称，鉴于苹果所有的营销和产品都是在美国设计的，苹果至少有50%的利润应该来自美国。
如果苹果的利润由一半来自美国，另一半来自海外的话，那么它去年上缴的联邦税款大约会增加24亿美元。因为在美国，利润达到一定高度，企业所得税的税率也会相应提高。
沙利文称：“与其他许多跨国公司一样，苹果巧妙地利用合法手段保留了利润，当美国最赚钱的公司上缴的税款减少之后，普通百姓的纳税负担就会更重了。”
其他的税务专家如国会税务联合委员会参谋长爱德华克兰巴德（Edward DKleinbard）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克兰巴德目前在南加州大学担任税务法教授，他表示：“苹果和其他跨国公司使用的这种避税战略不只将公司应上交给美国政府的税款降低到最低水平，而且它应当上交给德国、法国、英国和其他许多公司的税款也减少了。”
对于这些公司来说，这种战略的唯一一个不利之处在于：当那些自己流到海外之后，如果不产生新的税款，就无法回到美国。
但是这种情况可能也会发生变化。苹果有740亿美元的资金位于海外，它去年联合了近50家公司敦促国会通过一项“回国度假”的政策，允许美国公司在无需缴纳高额税款的情况下将海外资金收回国内。参与游说的公司还包括谷歌、微软和Pfizer。他们聘请了数十名游说专员来促成此项政策。现在这一提案尚未在国会投票。据国会的一份报告称，如果这项税务成功减免，那么联邦政府将在未来十年减少790亿美元的税收。
加州余波
在辞世之前，乔布斯曾在去年6月在库伯蒂诺市议会发表公开演讲，希望市议会批准公司建立一个新总部。市议会的大部分议员都对该提案赞不绝口。但市议员克里斯王（Kris Wang）对提案提出了质疑。
她提出的问题是：市民们将得到什么好处？也许苹果可以为库伯蒂诺市提供免费无线上网服务，就象谷歌在临近的山景市所做的那样。
乔布斯回答说：“你看，我的想法比较简单。我是这样看的，我们上缴了税款，市政府就应该同意我们的这个提案。这也是我们纳税的原因。如果我们可以不纳税，我将非常乐于提供免费WiFi服务。”
他暗示说，如果市议会不同意这项提案，也许苹果可以去其他城市。苹果是库伯蒂诺市最大的纳税者，去年上缴给库伯蒂诺市的资产虽超过800万美元。克里斯王撤销了她的疑问。
克里斯王在接受采访时说：“库伯蒂诺市存在财务问题。我们因为苹果选择了我们而感到自豪，但是你如何让他们感到与我们是一起的呢？”在那之后，克里斯王离开了市议会。
库伯蒂诺市的某些市民称，苹果是库伯蒂诺市最大的雇主和它推动了加州经济的发展，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了。苹果的员工在库伯蒂诺市消费。硅谷的许多百万富翁要上缴个人所得税。苹果在声明中称：“公司国际业务的发展增加了国内就业机会，因为我们必须立足加州来打理我们的大部分业务。我们绝大多数员工都在美国，我们在全美50个州的全职员工总数超过了4.7万人。”
而且，苹果在过去两年还向附近的斯坦福大学提供了5000多万美元的投资，另外还向一家非洲援助组织捐赠了5000万美元的捐款。苹果表示：“我们为很多慈善机构捐款，但是我们从未要求公开这些行为以获得名利。我们关注的始终是做正确的事情，而不是从中沽名钓誉。”
然而，包括De Anza大学的墨菲教师在内的某些人仍然认为，从事慈善和提供就业机会并不足以抵消苹果和其他公司的避税行为。
墨菲说：“当到了谷歌、苹果和Facebook等所有的公司都应该缴纳它们应该上缴的税款时，阻力是出奇的大。 它们想尽一起方法那避税，这对整个州来说都是有害的。我并不是想抱怨什么，惹恼了这些人，我们可没什么好处，我们需要能够得到的每一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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